菅原道真的詩

讀李白和蘇東坡的詩,好奇日本有沒有那麼潚洒豪放的詩人。如果把西湖比喻為西施的蘇東坡來到日本,會把琵琶湖比喻為什麼?可惜,在日本實在找不到像蘇東坡那樣的人,因為文化背景不同。很多中國詩人喜歡喝酒,然後帶點醉意地寫詩,或歌誦大山大水。日本詩人好像不太熱衷喝酒,雖然有一些關於酒和宴會的作品,歷史上出現多次禁酒令,大家心底裡知道喝酒的壞處。題材方面,日本人賞櫻花,看紅葉,到神社參拜,季節性的活動比較多。以下是其中一例。

此の度は 幣も取り敢へず 手向山 紅葉の錦 神の随に(這首歌包含在小倉百人一首內)
譯:此去未能執幣而獻,唯手向山如錦紅葉,隨神之側。/此旅行急促 未得備妥獻御幣 此是手向山 當以紅葉零似錦 奉神隨意納誠情

菅原道真跟隨宇多上皇到奈野吉野旅行時,由於匆忙沒有準備祈求平安的獻品,只好把連綿的紅葉獻給神明。這首和歌既寫紅葉美景,又顯示他對神道的虔誠。這種題材充滿日本特色,不會在中國詩中出現。

菅原道真是日本的學問之神,相對於中國的文曲星,相傳5歲能寫和歌,11歲能寫漢詩。漢詩即是中國古詩,對日本人來說,用中文寫詩很難,往往不能暢所欲言。他11歲時寫的詩「月夜見梅花」如下。

月耀如晴雪
梅花似照星
可憐金鏡轉
庭上玉房馨

這首詩寫梅花和月,第三句的金鏡指月亮,第四句寫花香。這首詩簡單直接,但如果11歲的小學5年生能寫這樣的詩,實在很厲害。中國的唐代詩人王勃在6歲時開始寫詩,被稱為神童。菅原道真可說是像王勃那樣的人物。

菅原道真喜歡梅花,寫了很多梅花相關的作品,其中最有名的如下。

東風吹かば にほひおこせよ 梅の花 主なしとて 春を忘るな(收錄於『拾遺和歌集』)
譯:東風若吹起 致使庭香乘風來 吾梅從失主 亦勿忘春日。

菅原道真在政治上受到天皇重用後受到權貴忌妒,被莫須為的罪名左遷到九州,收到監視和經濟困難地生活。雖然九州很多美食,他喜歡的東西包括梅花都在京都。因此他在和歌說,如果東風吹起,請把庭園的香味帶來,梅花即使失去主人,也不要忘記春天。讀這首和歌時,奇怪他為什麼提及春天,梅花好像是冬天的花。原來,梅花在冬天和春天之間盛開,代表春天來訪。

可是,菅原道真並沒有李白那麼豁達的性格,倒像典型的日本人那麼認真,在九州生活了兩年後便失意中離世了。他在九州期間以五言絕句舒發了失落的情緒。

離家三四月
涙落百千行
万事皆如夢
時時仰彼蒼

如果菅原道真在中國的話,也許會被派到蘇杭或瀟湘八景那樣的地方,大概能在自然美景中治癒心中傷痛,不必流淚百千行。顧慮中日關係,台灣的日月潭也很漂亮,值得一去。如果菅原道真遊日月潭,到底會寫出什麼詩?(笑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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